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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姐》影评:土坷垃里的艺术之花

2013-10-29 17:27 来源:观后感 作者:www.guanhougan.net

《美姐》影评:土坷垃里的艺术之花

  文/马庆云

  电影《美姐》的导演郝杰,是土坷垃里边成长起来的。他具备大城市求学的视野,同时又丢不掉身上最原始的那种土里刨食的味道,因此,具备一种人生的纠结性——首先,是拿城市的文明视野来观看家乡竟然如何贫困、落后、封闭……,然后,便是自己所携带的文明对这种乡土原始文明方式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这种纠结感,造成了他独特的艺术表达方式。

  如果说,诗歌,是生命的咽喉被扼住之后吞吐出来的东西的话,那郝杰的电影(《光棍儿》、《美姐》)则是这种诗歌方式的影像化表达。他被自身携带的文明扼住了咽喉,唯独通过电影的方式传达自己的一种态度,才能实现吞吐感。中国大陆有情怀的农村电影,大多建立在编剧、导演自身的农村成长背景下的,这种成长经历,造成他们身上携带了对乡土文明的反哺渴望,但这种反哺,总不得其法,因此,在纠结与矛盾中,产生了属于自己的乡土艺术。

  一、电影《美姐》的前世今生

  2011年,祖籍农村的电影导演郝杰,通过拼凑的三十万元人民币,在自己的老家张家口某个破落的乡村,完成了他的第一部电影作品,《光棍儿》。该部电影,为郝杰在文艺青年中赢得颇高的口碑。《光棍儿》以狂野的乡土视角,展现了农村老光棍们的性饥渴问题,从而透视整个中国大陆乡村的最大真实。正当大家还沉浸在对《光棍儿》的各种好奇与解读中的时候,郝杰已经开始了他的第二部电影作品,《铁蛋的情歌》。

  这部早先以“二人台”这种民间艺术形式贯穿全篇的电影,最终由《铁蛋的情歌》更名为《美姐》。从笔者个人认知来看,前者名字更切合这部电影的艺术主旨,而后者,则可能更多的以情色的方式照顾票房,回笼资金。《美姐》这部电影,2012年便拍摄完成。主投资方多次策划该部电影的院线之旅,但均因为各种原因,而屡次退后,该片档期,由2012年11月份,延期到2013年的旧历年大年初九,乃至2013年4月,最终定档2013年10月18日。

  这种狂野、粗鲁的乡村电影,在中国的票房历史上,还没有成功的先例。因此,《美姐》的某个投资人甚至一度在媒体上扬言,即使砸锅卖铁也要让该部电影与影迷在正规的电影院见面。中国缺少合理的艺术院线的安排、调度,因此,一部电影的上映,必须要准备充足的发行资金。这是横在本身资金便捉襟见肘的文艺片与广大影迷之间的喜马拉雅山。

  电影《美姐》的宣发,大打情色招牌,虽然是对电影本身的一种艺术侮辱,但却是畸形的电影票房市场造成的一种无奈。

  二、电影《美姐》的土坷垃气质

  中国大陆的绝大多数电影,均以光鲜亮丽的都市繁华示人,少有以乡土为背景的影像作品。即使像霍建起的《那山那人那狗》、俞钟的《香巴拉信使》等随地洋溢着乡土文明的电影作品,也多是以绿油油的优美来呈现给观众。郝杰自第一部电影开始,便演绎着他狂野的与众不同,其镜头表达,丝毫离不开张北的土坷垃。在影迷印象中的浓绿乡村,在郝杰那里,只有黄土。

  他正在用影像艺术的方式接近北方乡村的最大真实。真实感,是郝杰电影的巨大价值所在。与第五代导演张艺谋、陈凯歌等的乡土电影相比,郝杰镜头下的乡村,俨然已经走到眼目下,它不是历史,不是记忆中的过去,它,就在你驱车离京一小时的路上。这种真实,是具备震慑力的。《光棍儿》自然发人深省,而《美姐》未尝不是一个乡土男人的成长记录。

  在《美姐》中,我们遍处可见黄土。这种色调,代表着一种贫困感、焦灼的无力感与真实背后不能说的荒凉。该部电影的底子,是荒凉的,表达方式,是撕裂与张狂的。这种气质,难能可贵,郝杰仅仅通过两部电影,便确立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

  这种风格,便是,土坷垃里边的性欲意识。电影人物铁蛋,起初对美姐具有性幻想,多年之后再见其一家,又与其大闺女恋爱,求而不得之后,娶其二女儿……这是农村男人的成长经历,在黄土地上进行了数千年的性幻想。我们可以用舶来的俄狄浦斯精神来解释铁蛋与美姐的关系,但黄土地带给人最直接的旺盛性欲,则是更逼近真实的。这是郝杰作品中,拥有的,土地的生命力。

  三、对《霸王别姬》戏与人生的有意识借鉴

  如果镜头只对准黄土地,也不一定能够拍出优秀的作品,因为土坷垃只是一种底色,它还需要更好的艺术表达,说白了,这个土地上生存的人民演绎的真实故事,是否具备感染力,才是最重要的。在找寻故事感染力的路径上,我认为,《美姐》中的郝杰,有意识地借鉴了《霸王别姬》的精髓所在——将艺术融入人生,用人生反光苍凉,在苍凉中回归艺术的精神特质。

  电影《美姐》真正的升华点,在于铁蛋亲眼目睹了自己因为贫困造成美姐的大闺女不得不远嫁内蒙古的事实之后。如果说,在这之前,二人台只是铁蛋从父辈那里继承过来的一种情歌演唱方式的话,那自这种恋爱的悲剧结局之后,二人台正式打入铁蛋的精神气质内部,他需要这种艺术的宣泄方式,正如诗人被生命扼住的咽喉要吞吐出诗歌来一样。

  戏,或者说艺术,只有与人生真正融合了,才能见大观。所以,在《霸王别姬》中,我们为实现了这种融合的程蝶衣所动容,“她”的生或者死,都具备了原始的力量感。在《美姐》中,铁蛋破碎的爱情,让他具备了进入二人台这种艺术方式中去的可能。郝杰在其后的电影桥段中,甚至不惜浓墨重彩地去渲染铁蛋声泪俱下的舞台表演——他完成了从表演到释放的一种心路历程。

  铁蛋的释放,未尝不是郝杰本人的释放。在文章开头的时候,我便写过,郝杰处于乡村与城市的割裂地带上,他通过独属于自己的土坷垃的艺术表达方式,实现人生吞吐。铁蛋的二人台,带着郝杰的思想温度。

  当然,《霸王别姬》的艺术特质,从本质上说,是属于贵族精神的。而《美姐》,则正好相反,他没有任何成为贵族的可能,而是在土掉渣中实现物极必反的精神超越。

  四、“美姐”三位女儿的抽象解释

  有评论认为,电影《美姐》中,美姐的三位女儿,正好代表着男人的三种异性爱恋关系——大姐,两厢期许而不得,悲剧的初恋;二姐,迫不得已地获得而不爱,阴差阳错的婚姻;三妹,主动奉上而不能也不可以得,具有道德约束性的婚外恋。作为铁蛋的性臆想对象,美姐,则通过生育的方式,化身为这三个姐妹。

  在剧本编排上,郝杰是否有意为之,还是偶得天工?我更倾向于,是编剧郝杰本人任意挥洒后的偶然得到,不是刻意安排。郝杰的电影,重写意、写人,而不重写故事。我们很难在《美姐》中找寻何处是电影的转折,何处是电影高潮。我总感觉,郝杰是在用自己的意识流来推进故事。这种创作方式,很难有我们对美姐三姐妹的抽象解读作为先入为主的定式存在。

  中国的院线观众,大多喜欢看故事,而一向认为,写意、写人的电影,拖沓臃肿。郝杰的电影,没有用起承转合的故事线来吊足观众胃口,相反,却以粗狂的抒情方式完成了自我写意的艺术表达。因此,难免被某些影迷质问电影故事的流畅度问题。若情之所至,故事自然顺畅千里,若情之不及,免不得觉得看起来磕磕绊绊,诚如一些影迷说《hello!树先生》艰涩难懂一样。

  郝杰及其郝杰的电影,俨然已经是一堵黄墙间的红色小花,他在土坷垃中实现了自己倔强的艺术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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